事实证明这场害得城中的居民心惊胆战,让众多猎人和警卫兵一齐出动的警报对大部分人来说只是虚惊一场,虽然被虫族袭击的确是真的,但却只有一波混编的飞虫先锋队,在南城墙的防空炮火一阵乱轰下,这波来袭的虫群连城墙都没越过就急匆匆地撤退了,只留下了为数不少的虫怪在城外尸体。而人类这边的伤亡记录,就只有一名马虎的警卫在急匆匆地奔下哨岗台阶时不小心崴了脚而已。
不过,对那些有一些关于虫族的认识又有点警觉性的人来说,这件事带来的惊吓绝不是虚的,他们都明白,现在的莫克城,恐怕很难称得上安全了。
虫族早已变成了有战略性的军事团体,这些怪物对文明世界的实力有一定了解,并不会无脑地直接对一座城池发起全力进攻。事实上很多场大规模的虫族入侵,都是以一次次的试探起头的,而损失一两波仅由几十只虫怪组成的小部队,对数量以百万计,繁殖速度又惊人的虫巢大军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真正的虫族来袭,比起巨龙破城甚至是任何人类战争史的大屠杀都要恐怖万倍。虫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类,无论男女老少对它们来说全是食粮,吃不完的就带回虫巢去喂食有机会成为的虫人的高阶幼虫。一座被虫族劫掠过的城镇会在真正意义上变成死城,连人类的尸体都不会留下一具。
所以天还未亮,就有许多驿站的马车、班车排队往南城门以外的三个城门出城,大量的游客和商队都在逃难似地连夜离开这座城市。
娜塔莉和莫德莱就带着赫那混在这波人当中,昨晚他们在旅店的屋顶上遥望了南城墙上的守卫用破片弹和针对虫族设计的空燃弹打出的照亮半边天的“烟火”,接着就回房间收拾好细软,整理一下装备和乔装,一等警报解除就即刻离开了旅店。
他们倒并不担心莫克城的安危,和同等规模的其他围城的守备力量相比,莫克城里还多出一堆随时可以参与战斗的猎人在。在未曾闹过虫灾的伊兹克西南地区里要集结出一支能攻下莫克城的虫族军势并不容易,更何况在伊兹克地区的政府军不会对这座有着巨大经济效益的旅游城市的危机置之不理。
但在这种情况下,不马上动身的话,之后可能就很难找到出城的机会了。城中的警卫们正为虫族的这场有惊无险的入侵造成的骚动而焦头烂额之际,他们也暂时地放下了去驿站坐车的顾忌。
然而即便是在警报解除之后马上动身前往驿站,他们最后还是遭遇到了拥挤到这边来的逃难人潮,在每一辆出城的公共马车和蒸汽班车座位都一票难求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花费平日里三倍的价钱去抢购下三张车票,更糟糕的是还没能抢到原本的目的地的车票。
翌日上午,蒸汽班车载着他们抵达东北方向的铁路城镇铁锤镇,对他们事先定好的那条路线来说是绕了一个不小的远路。
铁锤镇是一座邻近矿山的工业城镇,有一半的面积属于工业区。工厂与机械修理店林立,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企业型蒸汽工坊,却也有不少私人作坊和买卖蒸汽机械部件的大市场,甚至于连能淘到军用品的黑市都有,没有企业所属的机械师们在这些地方揽着私活和小生意混饭吃。
他们在到达驿站之前下了车,在赫那不停重复的“饿了”的呼唤下,一行人不得不在一间路边的饭馆的室外座位坐下了,然后点了三份炒饭。
“铁锤镇,很久没来了啊。”娜塔莉一脸怀念地望向对面的机械修理店,“真想逛一逛。”
“我们哪有那个时间?”莫德莱放下勺子,表情阴沉,他时不时地朝街上瞥去,担心会有巡逻的警卫兵从这边路过,“我们不该来这里的。”
这句话在过来的路上他已经抱怨了三次,在驿站里得知买不到预定路线的那座城市的车票时他原本是想去买和目的地相邻的另一个小镇,但娜塔莉却临时起意,坚持要去铁锤镇的车票。
“我也知道有点绕路,不过你看,我们这不是快没钱了吗?”娜塔莉不以为然地摊手。
在离开莫克城旅店前毫无逃亡经验的两人才想到有必要一起确认一下手头的现金,才发现两人的钱包居然都所剩无几,随后那三张高价车票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
“没钱了才更应该节约开销不是吗?”莫德莱完全搞不懂她的逻辑。
绕路意味着他们得花掉更多的成本在交通上,还有时间,也就是意味着食宿费用也要大幅增加。
“你以为我过来只是凭个人兴趣么?我就是来这里赚路费的。”娜塔莉意味深长地笑笑。
莫德莱想了想,豁然开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变卖掉那些铠甲部件对吧?”
作为带莫德莱离开西南猎区的报酬,娜塔莉拿走了押运队的留下的一些蒸汽铠甲的备用部件。皇家骑士团的精锐骑士用的是铠甲是白金工坊生产的批量型,在军用品当中算是顶级货了,即便只是一两个备用部件,放到黑市里也能换不少钱。
“开什么玩笑!”娜塔莉居然一脸警惕地把手搭在了一旁的铠甲收纳箱上,好像生怕莫德莱伸手过来抢似的,“这是我的!绝对不卖!”
“那你到底想怎么赚取路费?”
“回头你就知道了。”
“啊?”
这时一直埋头猛吃的赫那从已经连一粒饭都不剩的盘子上抬起了头,来回看看两人说:“我能再点一份吗?”
这个请求让莫德莱不禁面露难色,如今一行人在逃亡资金上有点捉襟见肘,能像这样坐下来点些东西吃都算是有点奢侈了。
现在回想一下的话,他们在得知自己不得不跑路前的那一天一夜里过得真是有点太大手大脚了。
不过他实在是不忍心拒绝赫那的请求,于是他端起了自己的那份才动了几口的炒饭:“我这份——”
“等等。”还未说完,娜塔莉的就抬手按在了他的盘子上制止了他,又端起自己的那份放到赫那面前:“吃我这份好了。”
“你这是……”莫德莱不禁有些诧异。
娜塔莉看过来,眼神异常认真:“你给我好好吃饱,回头还指望着你赚钱呢!”
这句话让莫德莱心头涌起一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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